春意渐浓,清明雨后的暖阳揉碎了冬日的寒意,漫山遍野的桃花、杏花次第绽开,仿佛天地间铺开了一卷斑斓的锦缎。在这生机勃发的时节,蜂巢中传出的嘤嗡声愈发密集,仿佛一曲无声的号角,唤醒了沉睡的甜蜜事业。杜哥和杜嫂夫妇早已褪去厚重的棉衣,换上轻便的布衫,一头扎进蜂箱林立的园子里。我循着熟悉的蜜香踱步而来,这对养蜂夫妇与蜂群相伴的三十载春秋,早已将他们的命运与这个昆虫王国紧紧交织,我常去买蜜,听他们絮絮讲述蜂群故事。
蜜蜂属昆虫类,却构建了严谨有序的昆虫社会。蜂群中有蜂王、雄蜂、工蜂,形成等级森严的社会结构。
一座蜂巢中,蜂王至高无上,其兴衰决定着整个蜂群的命运。作为母系社会的统治者,蜂王通过气息传递指令,使工蜂们有条不紊地完成采蜜、哺育幼虫、筑巢、降温、防卫、服侍蜂王等分工。
工蜂是最辛劳的劳动者。采蜜工蜂每天要飞出蜂巢半径十华里的地方去寻觅蜜源,将花蜜吞入蜜囊,花粉则挂在腿上,负重归巢。归巢后将花蜜吐入蜜脾,把花粉收藏好,随即再次启程。一只工蜂每天工作16 小时,越冬时寿命可达四个月,而在采蜜期仅存活 50 至 60 天。
遇到天旱时,工蜂把蜜采进蜜囊,由于蜜源水分不足,工蜂无法吐出蜜囊中的花蜜,最终憋死。临终前,它们会主动飞离蜂巢;若死于巢内,同伴会立即清理尸体,避免尸体污染环境。夏季高温时,工蜂采蜜回来,还要帮助护理幼虸;蜂巢中温度高了,工蜂还需用翅膀扇风降温。
工蜂筑好巢,蜂王把籽产在巢脾内,工蜂把每个巢脾口封好。几天后,籽变成虫,虫长上翅膀,等有一天,蜂咬破了巢的封口,爬出来就成了小蜜蜂。
工蜂构筑的巢房堪称奇迹:即便外界温度高达三四十摄氏度,巢内幼虫的身体也不会腐烂。人类科技发展至今,仍对这种精妙的筑巢智慧叹为观止。
然而,良好的蜂巢社会并非世外桃源,同样有危险和不安定因素,有病疫,有盗贼。当蜜源匮乏时,外来蜂群会入侵抢夺蜂蜜,此时全体工蜂会奋起自卫,与盗蜂殊死搏斗,直至守护住劳动果实或英勇牺牲。正如文学作品中所赞颂的:“蜜蜂酿造百花蜜,但愿香甜满人间。”“蜜蜂是勤劳的。”这些诗句,正是工蜂勤劳奉献的写照。
雄蜂体型较工蜂庞大,但它是蜂巢中不劳而获的家伙。吃着闲饭不去劳动,在蜂巢中属闲游一族,唯一的使命是与蜂王交尾。雄蜂食量惊人,每天消耗不少蜜,其存在刺激着工蜂积极工作采蜜。当万花纷谢,蜜源枯竭,存粮缺乏时,工蜂会主动群起,将雄蜂咬死,这残酷的生存法则,就像荒年时的谚语:加粮不如减口。
蜂王的命运充满传奇色彩。一只蜂王可存活三至六年,其兴衰直接影响蜂群命运。它以蜂王浆为食 —— 这种营养价值极高的分泌物,人类品尝时却觉口感酸涩。蜂王究竟是为了繁衍责任忍受味觉不适,还是真的认为蜂王浆比蜂蜜更美味?人类对此不得而知。
蜂巢中容不下两只蜂王。新蜂王诞生后,要么咬死老王,要么带领部分工蜂分巢迁徙。养蜂人杜哥告诉我,分巢的群蜂,用蜂脾把蜂王收回来放在蜂箱中,这群蜂算是安了家;在树上或其他墙角围成一坨子,侦察蜂飞到别处,踅摸地方去了,若下午四点前,收不回巢,这分巢的蜂就飞走,不知去向了!
日月如梭,夕阳为蜂箱镀上金边时,杜嫂正用摇蜜机分离新采的槐花蜜。琥珀色的蜜汁在玻璃罐中流淌,折射出七彩光晕。这甜蜜的琼浆里,凝结着工蜂300 万次振翅的辛劳,见证着蜂王产卵的昼夜坚守,更映照着养蜂人栉风沐雨的守候。她常说:“养蜂这活儿,查蜂箱、清王台、摇蜂蜜、防病害、备水源,样样都得操心。”人们只看到蜂蜜的甜蜜,却鲜少知晓这份甜蜜背后,是养蜂人日复一日的艰辛付出。(开阳君)
编辑:周大为